他记得她上初中的时候,省吃俭用买了一个口琴,还吹得似模似样,后来学了笛子,学的还行,总之全是些成本不高的乐器。
学起来简单,但是想学的好,就不容易了。
他躺病床上的时候,常听见她吹,不能说话,但是能听见隔壁床的病人叫好。
他看她在那跟赌气似的恶狠狠往脸上擦雪蛤膏,就笑着道,“黑点好,皮肤健康。”
他不用问,也能明白怎么回事,无非是城里的女孩子皮肤白,妹妹的皮肤黑一点,哪怕是没有攀比心,可是在周遭这样的环境中,也不免闹心。
老四是寄希望于多擦雪蛤膏能让自己的皮肤更白一点,好使自己与别人相比不会太突兀。
老四道,“我要白。”
大姐不满的道,“多大呢,瞎臭美。”
吃饱饭还没几天呢。
凌二道,“到冬天皮肤颜色就好了,明年夏天也不用下地,到时候你啥也不擦,也干干净净,白白嫩嫩。”
老四不吭声,她要的是现在皮肤就变白。
凌二笑着问,“是不是谁给你气受了啊?”
“没有。”老四嫌弃他在门口啰嗦,作势要关门。
“你傻啊,给你出主意呢,你还不领好?”凌二用手抵住门,笑着道,“你得学你二哥啊,你看看人家现在走哪都是大爷。”
“他有钱。”老四一下子说出重点,他二哥下地笼子得了不少钱,走哪随手一掏都是百十块。
虽然人老实,不善于跟人打交道,但是他是学生中的款爷,手里戴着机械表,脚踩回力,穿牛仔、的确良,连包书封用的都是周慧敏和王祖贤的牛皮纸海报,自然有学生肯围着他转。
至于她,就可怜巴巴了,每天的伙食多少,公交费多少,大姐给钱都是算计的好好的才给她,想多一毛钱都难。
凌二笑着道,“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不算难事。”
从口袋点出来十块钱道,“这刚开学不是有什么摸底考试吗?你只要不给我考倒数,我做主,一个星期给你十块钱。”
中午吃顿饭也才两毛钱,十块钱绝对是巨款了。
老四冷哼一声,扭过头没接。
“咋?嫌弃少了?”凌二有点意外,这么有骨气?
“你是瞧不起人。”老四白了哥哥一眼,她成绩再怎么差,也不至于考倒数,何况她成绩一直是挺好的。
“那就争取考个前十。”凌二趁着大姐不在,赶忙把钱塞给她,低声道,“别让你家大姐知道,不然我也保不了你。”
“好。”兄妹俩达成了一致的意见,老四高兴地把钱夹到了书页本里。
本以为有自己屋子以后就有了自己的隐私,可惜大姐还是经常性的出入,比如在自己屋里放杂物,比如收拾卫生,甚至还会嫌弃自己铺的被子不整齐,还会重新叠一遍。
所以,自己藏私就要格外注意,一不注意就要暴露在大姐的眼皮子底下,结果呢,自然不言而喻,小孩子家家的,要那么多钱干嘛使啊,骚包啊?
从感情上来讲,她更喜欢大姐,但是从现实主义的角度讲,又不能不感叹人家凌老二的仗义,勉为其难给人家两天好脸,也不是不能。
高中的生活对凌二来说,很是平淡,早上在家吃好早饭去上课,因为离学校很近,中午也是回来吃午饭,学校没有强制要求上晚自习,下课铃一响,直接走人,别说背书包,就连本书都不拿。
在许多同学眼里,凌二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,能来市一中读书的,基本都是各个县、乡镇的尖子生,学习上都是非常努力,他们想鄙视下这个坐后排上课睡觉,下课不看书的不求上进的同学,但是现实是每次考试,人家次次第一啊。
凌老二只有向老师展示下自己的“天才”,才能有机会睡睡觉,逃逃课。
他十几岁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三几十岁的放荡不羁的灵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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