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氏有三位胞兄,如今只有池三爷在京里做官,因此这些年她与池三爷一家关系最亲近。
池家是润州的书香门第,与澜大太太的娘家方家和泓二太太的娘家江家交情都很深厚,三人自小相识,池氏与澜大太太更是闺中密友。
大家知根知底,以后又是一家人,池氏不介意让她们知道娘家的事。
“虽说对方是公主府,未来姑爷又是皇上亲封的长乐伯,可老话说得好,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,这婚事才刚开始,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,等宛儿嫁进去还不得任人磋磨。女人若是没有硬气的娘家撑腰,还怎么在婆家挺直腰板做人。”
“这话说的没错。”施老太太点头道。
池氏又道:“而且说句实话,婚事虽是长乐伯自己求的,但他毕竟用了些下流手段,明显是没把我们池家放在眼里,眼下他心里想着宛儿,自然会对她好,可以他那个风流性子,这份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。等哪天他新鲜劲过了,宛儿失去了丈夫的心,在婆婆和妯娌面前还能有几分体面?”
泓二太太闻言插话道:“话也不能这么说,长乐伯既然一门心思想把表姑娘娶进门,自然没有把她当成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,就算他新鲜劲过了,对待明媒正娶的妻子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宾。而且还有温宁公主这个婆婆在,表姑娘进门后,只要好好讨婆婆欢心,再生个一儿半女,就算在贺家站稳脚跟了。”
“就是因为婆婆是公主,这事才不好办。”池氏立刻道,“你想啊,长乐伯今年二十三了,一直没有成亲,公主就任由他放浪,现在他突然想成亲了,娶的不是公主为他挑的金枝玉叶,而是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孩子,结果公主还是同意了,这说明什么?说明公主对这个儿子极其纵容疼爱,儿子喜欢的,她也喜欢,那一个儿子不喜欢的儿媳妇,她还可能喜欢吗?”
*
在池氏等人闲话的功夫,沈星月已经带着施乔回到了她的住处。
意外的是,池宛并没有在房间里等,而是立在屋檐下逗沈星月养的鹦鹉,给它们喂食。
她穿着件湖绿的素面杭绸褙子,个子是北方女孩子也少见的高挑,曲线玲珑,凹凸有致,乌黑的头发挽了个高髻,只插了一支素银簪,打扮的十分简单淡雅。
“表姐!”沈星月喊道,拉着施乔走过去。
池宛看过来,笑着应了一声,目光落在施乔身上,朝她点了点头:“雪娘,你也来了。”
施乔喊了声“宛姐姐”,暗暗观察她的神色。
池宛没等沈星月问就笑道:“我没什么要紧事,就是前几天答应给你做的荷包绣好了,正巧有空就送来给你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沈星月挠了挠鬓角,“今天不是下聘的日子么,你怎么有空……”
施乔闻言讶然,今天竟然是贺家下聘的日子,这么快。
池宛轻声一笑,悠然道:“下聘的事又不归我管,我怎么会没空?”
沈星月搞不懂她的意思,神情有片刻呆滞。
“咱们到屋里坐着说话吧,我有点渴了,想喝杯茶。”池宛把装鸟食的盒子递给丫鬟,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,率先进了屋。
沈星月与施乔对视一眼,默默跟在她身后。
三人在屋里坐下,丫鬟端水来服侍池宛净手,她把双手浸到水里仔细清洗,然后接过丫鬟递来的棉帕子拭干,又抹了点润手的香膏,身姿端庄,动作优雅,神色怡然。
施乔与沈星月面面相觑。
“表姐,你没事吧?”沈星月试探道。
“没事啊。”池宛端起热茶喝了口,见沈星月和施乔都盯着她看,目光中充满担忧,她无奈道,“我真没事,若要有事早就有了,还能等到今天。”
沈星月听了这话更加心疼她,咬了咬唇,道:“表姐,其实……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贺恭宜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,咱们把聘礼还给他们,这婚不结了,我就不信贺恭宜敢怎么样。”
池宛摇了摇头:“说什么傻话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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