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燕妮摸了摸他的细胳膊细腿,眼窝一酸,没有说话,替孩子把脚上的棉鞋脱掉,把他放到被窝里。
上了床,方琰就缩到床角躺着,娄燕妮轻叹一口气,掩住心酸,拉灭了电灯上床,“来,睡到妈妈这边来。”
“我没有妈妈。”屋里静了好一会,娄燕妮才听到一个极细小的声音,“舅妈说,我是从茅坑里捞上来的,说我是舅舅在外头捡回家的野种,我没有妈妈。”
声音开始极小,到最后才渐大起来,尤其是最后几句,仿佛受伤极重的小兽,带着防备地极力强调着,他没有妈妈这个事实。
娄燕妮在心里骂了句娘,把孩子捞进怀里来,顺着他瘦骨嶙峋又十分僵硬的脊背,轻轻抚摸,“别听她的,你是有妈妈的,从今往后,我也是你的妈妈。”
方琰没有回话,选择了沉默。
娄燕妮也没有再逼他,轻轻地抚着他的脊背,感受到他一点点放松,然后慢慢睡了过去,再一点点不自觉地带着试探地挨近她,不过娄燕妮一动,小家伙即便是在睡梦中,也紧张是弓起了身体。
几乎一夜未眠,到天亮了为娄燕妮才半梦半醒地眯了半个小时,刚入睡,就被惊醒,方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了起来,出了屋。
这时候天才蒙蒙亮呢,娄燕妮跟了出去,然后就见着方琰动作熟练地钻进灶屋里,烧水洗锅,身高够不上灶台,就搭着凳子上下,下米煮粥,还会从大缸里捞出咸菜头出来切好,做下粥吃的菜。
干完这些还没完,他拿出林家人洗衣服用的大脚盆和搓衣板,准备拖出厨房时,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娄燕妮,吓得整个人一抽,不过手里的脚盆还没有丢下。
“哎哟,奶奶说了多少回了,这活不是你这几岁的娃娃干的!”林母觉少,早早就醒了,原以为今天有娄燕妮在,方琰不会早早起床,哪里料到这孩子又是一大早起床,顺手就把家里的活干了。
听韩凛说和亲眼看到,是截然不同的感受,娄燕妮心酸得要命,抽了抽鼻子长叹了口气,撸起袖子来,“没事,今天我们就得走了,让方琰给你们再做餐早饭也没啥,方琰,要洗衣服吗?来,妈妈帮你。”
娄燕妮上前,把脚盆端出屋外,方琰表情难掩意外,但还是赶紧跟了出来,怯怯地指挥着娄燕妮把脚盆放到林家储水的大水缸边。
帮着把老太太的衣服搓干净,娄燕妮带方琰进屋把她带来的衣服换上,方琰身上穿的是林家孩子的衣服,他们的衣服也不多,得还给他们,等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,也差不多吃饭了。
先前娄燕妮还担心宝蛋的衣服小了,现在穿在林琰身上,就跟套了麻袋似的,空荡得厉害,袖子还得挽起一截才行。
吃过饭,娄燕妮也该带着方琰去赶火车了。
小林去找拖拉机的时候,林母拉着方琰流眼泪,住了这一个多月,怎么着也处出感情来了,再加上孩子实在是可怜,林母掏出五毛线,塞到方琰的口袋里,“你拿着,自己买糖吃,你妈妈家条件好,跟了亲妈妈,要好好听话,知道不?”
方琰点点头,林家其他叔伯婶娘也都给方琰塞了五毛一块的钱,叮嘱他到了新家以后要好好听话。
娄燕妮想掏钱给林母,林母死活没要,只说把钱留着给方琰用,推了半天,拖拉机也来了,娄燕妮上了车,等车开了,才把用皮筋捆着的五十块钱往林母一丢,林母想推也没法再推了。
“嫂子,你这太客气了。”小林送娄燕妮去县城坐火车,见状一张脸憋得通红。
娄燕妮见方琰窝在小林的怀里,“就当是嫂子给你结婚的礼钱。”
小林虽然不知道娄燕妮具体给了多少,但想来也不会少,张了张嘴,实在不知道怎么说,只好红着脸受下了,心里想着等以后发津贴,他每个月给方琰邮五块钱的生活费,也好减轻一下团长家里的负担。
回去的火车,娄燕妮买的卧铺票,方琰虽然很依赖小林,但也很听话,说让他跟娄燕妮走,他就乖乖地跟着娄燕妮上了车,只是趴在车窗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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