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披蓑衣,站在这座声名赫赫的锦衣卫衙门前,陈循抬头看着上面似乎浸染着血色的北镇抚司几个大字,不知想起了什么,神色复杂之极。
黑洞洞的大门前,怀恩笼着袖子早已经等候多时,眼瞧着陈循过来,快步上前拱手一礼,随后,便在一个锦衣卫官员的指引下,跟着入了诏狱。
作为专司大案要案的诏狱,里头关押的犯人,通常非富即贵,基本上都是官员,尤其是去年一年,诏狱里头走走留留,不知道送走了多少朝中大臣,如今走在其中,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隐隐弥漫的绝望和血腥气。
片刻之后,领路的狱卒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牢房前停下,随后转身道。
“几位大人,此处就是关押犯官杜宁之处,小的就在不远处候着,若有需要,喊一声便是了。”
说罢,狱卒便恭敬的退了下去,远远的候在一旁,保持着一个能够看到此处,但是却听不到声音的距离,不过,陪同前来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毕旺,却留了下来。
天空中隐有雷鸣闪过,透过小小的窗户,照亮了昏暗的牢房,隔着沉重的牢门,陈循终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,杜宁!
此刻的他,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,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,杜宁这个刚刚年过五十的人,头发已经变得有些花白。
他穿着一身囚服,头上一根破旧的簪子勉强将头发束起,几缕散乱的头发散落下来,原本日日精心打理的短髯此刻杂乱不已,显示着主人的狼狈。
牢房当中脏乱的很,时不时有老鼠吱吱的叫声响起,靠墙的地方有一方草铺,上头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,这便是牢房中的全部了。
杜宁原本靠在墙边,低头假寐着,听到外间的响动,这才抬起头来,看到陈循的时候,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讶,但是很快,就低下了头。
见此状况,一旁的毕旺开口道。
“杜大人,陛下有旨,命陈尚书和怀大监前来问话。”
闻听此言,杜宁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,随后,他双肩塌了塌,用手撑地站起身来,锁链声哗啦啦响起,在寂静的牢房当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拖着沉重的锁链,杜宁从暗处走到牢门前,双膝跪地,道。
“罪臣,接旨……”
小小的窗户透过的光,只能打在半间牢房中,直到此刻,陈循和怀恩才真正看清了杜宁,面容消瘦,神色黯淡,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灰暗的气质,除此之外,他的手上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,脏兮兮的囚服上,也晕染着早已经干涸的血迹。
见此状况,陈循顿时沉了脸色,转头看着一旁的毕旺,问道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陛下只是命锦衣卫将杜宁看押,并未让锦衣卫主审,缘何动用私刑?”
福建窝案,是由刑部主审的,只不过,因为案情特殊,牵连甚大,为了避免内外私相授受,所以,让锦衣卫介入,负责看押一应的犯人,但是,锦衣卫并没有审讯之权,自然,更不能私自动刑。
可是,看杜宁的样子,却明显是已经受过了刑罚,看到心爱的学生被如此对待,陈循如何能够不怒。
不过,面对这般质问,毕旺却没有丝毫的慌张,拱了拱手,道。
“陈尚书慎言,锦衣卫一向奉公守法,杜大人这样身份的人,若无圣旨,锦衣卫岂敢擅自用刑?”
“只不过,杜大人毕竟是犯人,被囚车一路押送回来,从陕西到京城,这一路风霜,加之又是冬季,有些磕碰,冻伤之类的状况是常事,陈尚书若是不信,大可以奏明陛下,让大夫进来验伤便是。”
“又或者,陈尚书可以直接问问杜大人,锦衣卫到底有没有动用私刑?”
说这话时,毕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活脱脱一副小人嘴脸。
见此状况,牢房内的杜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,但是,他还是开口道。
“陈尚书,下官这些伤,的确和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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